冬日暖陽，晴空碧藍。

顧立夏和鹿瑾初順著上次的記憶來到了那個隱藏在角落裏的鴛鴦池，兩人相視一笑，熱氣氤氳在兩人周圍，湯池裏舒服極了。

“顧大寶，對不起。”鹿瑾初說。

白羽來到家裏的這些日子，兩人心裏都不痛快，鹿瑾初自然之道白羽是沖著自己來的。

“我要不明天走吧，我呆在這兒他也會纏著不走的。”鹿瑾初說。

顧立夏不同意，“不行，說好了今年要一起過年的，再說你走了，他跟著你回去又纏著你我才不放心呢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沒有可是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，我們慢慢來，總會有辦法解決的。”顧立夏說。

兩人在溫泉裏泡的舒服，顧立夏摸著鹿瑾初的腰說：“你這兒的紋身是什麽時候弄上去的？”

鹿瑾初笑笑，“好看嗎？”鹿瑾初的腰一動，腰上的魚紋身就跟著動起來，性感又撩人，顧立夏摸著紋身說：“嗯，很好看。”

“這是我去國外的那幾年紋的，那時候啊，覺得自己的人生灰暗透了，有一次被室友拉去看一個畫展，有一副美人魚的畫，我一看就喜歡上了，那條美人魚看起來很孤獨，但是卻又無比自由，我羨慕極了。”

“所以，你就紋了一個美人魚。”顧立夏說。

“嗯，紋身的小哥說這條魚跟我很配，特別完美，還拍了照片說要當成招牌。”鹿瑾初笑。

顧立夏摸著鹿瑾初的紋身，附身吻著那條漂亮的美人魚，吻的鹿瑾初癢癢，笑著亂顫，“哎，癢，好癢……”

兩人從溫泉鄉回來，顧立夏一進門三寶就撲了上來，顧立夏笑著摸著三寶的脖子撓他癢癢，奶奶看到兩人回來，看了看他兩，想說點什麽卻又沒說出口。

顧立夏直覺有些不對勁兒，奶奶的態度很奇怪，顧立夏去廚房幫奶奶打下手，奶奶這次沒有趕他出來，顧立夏問：“奶奶，今晚吃什麽？”

奶奶說：“晚上包餃子，大肉餡兒的。”

“有芹菜餡兒的嗎？瑾初喜歡吃芹菜的。”顧立夏隨口說道。

奶奶手剁肉的動作一頓，說：“只有大肉餡兒的。”

“哦，大肉的也好吃，奶奶包的餃子我都喜歡。”顧立夏笑著說。

過了一會兒，奶奶問：“夏娃兒啊，你以前說瑾初家在哪兒來著，他爸媽是幹什麽的？”

“哎，奶奶，你問這個幹什麽？”

“沒事，就隨口問問。”

“哦，他爸媽的家庭關系太覆雜了，他爸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不管他了，”顧立夏有心想讓奶奶對鹿瑾初更有好感些，“他差點餓死在家裏，沒人管他，他連一個親人都找不到。”

顧立夏偷偷的觀察著奶奶，奶奶臉上似乎有些心疼。

“後來他媽媽也不知所蹤，他爸爸據說是和別的人在一起了，他一直是一個人。”

奶奶沈默著什麽話都沒說，過了一會兒說：“家裏好像還有芹菜，今晚再包點兒芹菜餡兒的吧。”

“好嘞！待會兒我們一起包，我就知道奶奶最好了。”顧立夏說。

不僅是顧立夏，就連鹿瑾初都覺察出奶奶的不對勁兒了，爺爺倒是還和往常一樣跟大家拉家常說著以前的事兒，奶奶卻不再像以前那樣給鹿瑾初熱情的夾菜或者嘮嗑了。

吃飯完，奶奶忽然說：“立夏，瑾初這幾天是和你一起睡的嗎？怎麽他那間屋子不像是有人睡過一樣。”

顧立夏和鹿瑾初皆是一驚，甚至有一瞬間鹿瑾初心裏害怕的要死，他比顧立夏還要害怕，因為他跟爺爺奶奶相處了這麽久，早就有感情了，甚至把他們當做是自己的親人一眼看待，他越是相處的久就越是不忍心，他怕，他非常怕。

他從來不敢想象他們的事兒如果被他們知道了會怎麽辦，他甚至想過，要不就和顧立夏這麽偷偷的做一輩子地下情人也好，他不想爺爺奶奶傷心難過，那麽淳樸又簡單的村裏人，他不想傷了他們的心，但是他又舍不得和顧立夏分開。

顧立夏心裏一緊，表面卻非常淡定的說：“哦，是啊，我晚上正好和他商量點兒事，聊天聊的晚了就一起睡了。”

奶奶說：“你不要老纏著瑾初聊天，打擾人家休息，有什麽事不能白天裏聊，晚上就好好休息。”

奶奶這話一出，顧立夏早就覺得不對勁兒了，試探著問：“奶奶，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麽？”

奶奶反問道：“說什麽？”顧立夏噎住，不知道說什麽。

鹿瑾初趕緊說：“哎，奶奶說的對，今晚不聊了，都早點休息。”

兩人回到樓上，鹿瑾初要往隔壁走，被顧立夏拉住，鹿瑾初輕聲說：“乖，睡覺吧。”

“不要，你跟我一起睡。”

鹿瑾初輕輕勾了勾顧立夏的下巴，“聽話。”

最後還是顧立夏抱著自己的枕頭去了隔壁鹿瑾初的房間，鹿瑾初無奈又心疼，顧立夏說：“我不怕，你也別怕。”

“顧大寶，你被這樣，奶奶會傷心的。”鹿瑾初說，顧立夏一陣沈默，然後抱著鹿瑾初不松手，像是怕人一不小心就會消失不見一樣。

鹿瑾初想來想去也就跟白羽有關了，於是給白羽打了個電話，白羽接到電話很是高興，“瑾初，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。”

鹿瑾初沒有寒暄，直接問：“你今天到底給奶奶說了什麽？”

“說什麽，我什麽都沒說啊。”

“白羽，你到現在還打算耍我玩兒嗎？”鹿瑾初冷冷的說：“你這樣有意思嗎？如果你想這樣的話，我想我還是消失在你眼前的比較好，你說呢？”

顧立夏聽到鹿瑾初這樣講，抱緊了鹿瑾初腰，而電話那頭的白羽也頓了幾秒，然後說：“我只不過是把沒畫完的圖帶到奶奶那邊去畫而已，順便解釋了一下畫的內容。”

“畫？什麽畫？”鹿瑾初問。

“你知道的，我們以前在一起時我畫過的，傑克和恩尼斯的畫像，”白羽輕笑一聲，“他們在親吻著彼此，就跟我們一起一樣，你還記得嗎？在畫室裏我們……”

鹿瑾初掛掉了電話，沈默著低頭，像一只受傷的小鹿在森林裏迷了路，仿徨無措。

顧立夏摟著他的腰，“我在，瑾初，我在……”

鹿瑾初抱住顧立夏，哭了。

眼淚無聲的滑落，顧立夏心裏被揪的生疼。

白羽的一張畫，兩三句有意無意的話，就讓奶奶生疑起來，鹿瑾初在家裏甚至能感受的到奶奶有意無意的在觀察著他和顧立夏。

顧立夏和鹿瑾初一起逗三寶，奶奶喊顧立夏過去摘菜，顧立夏和鹿瑾初打算一起出去走走，奶奶說外面冷，在家裏待著，可是兩人要在前院樓上待著，奶奶卻又時不時過來喊一聲或者上來看看。

顧立夏很無語，也很煩悶，終於在奶奶又一次叫顧立夏過去的時候，顧立夏過去，奶奶卻讓他坐著陪著聊天，顧立夏想了想還是說：“奶奶，你這幾天怎麽了？”

“什麽怎麽了啊？”

“瑾初是我叫人家過來過年的，你這樣，把人家晾在一邊不讓跟，我很為難。”顧立夏說。

晚上鹿瑾初對顧立夏說：“顧大寶，我明天打算走了。”

顧立夏緊張的看著他，“為什麽？我已經跟奶奶說了，她不會再那樣了，你……”

鹿瑾初笑著說：“不是，不關奶奶的事，是我自己想要回去了，我待在這兒奶奶也不舒服，你夾在我和奶奶之間也不好受，你過年好好哄哄奶奶，奶奶應該已經在懷疑我們了，我早點走，免得到時候生變故，快過年了，總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吧，大過年的，應該開開心心的……”

任憑顧立夏怎麽說都沒用，鹿瑾初心意已決，顧立夏沒辦法只好去送他，奶奶得知鹿瑾初要走的時候臉上慌的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，拿出熏好的肉幹還有一些山貨一股腦兒都給鹿瑾初裝上。

鹿瑾初笑著說：“哎，謝謝奶奶。”

奶奶一個在村裏呆了一輩子的婦人，饒是再會過日子，但是在這個時候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，只是一個勁兒的說：“家裏還有很多呢，你多帶點兒。”

爺爺倒是很納悶，“不是要一起過年麼，怎麽這馬上就要三十了咋還回去了哩？”

顧立夏不知道該說什麽，奶奶也轉過去不什麽都沒說，鹿瑾初笑著說：“有機會再來啊，我那邊有點兒事要解決，今年就不跟爺爺奶奶一起過年了。”

爺爺還頗為遺憾，“我還想聽你拉一曲二胡哩。”

鹿瑾初笑：“有機會一定給您來一個。”

顧立夏去送鹿瑾初，心裏很不好受，覺得自己很沒用，一邊是鹿瑾初，一邊是爺爺奶奶，自己被拉扯著，天平的兩端都是對自己很重要的人，哪一邊都舍棄不了，哪一邊都妥協不了。

“乖，別喪著個臉，又不是見不到了，”鹿瑾初摸著顧立夏的臉頰，“過年好好陪陪爺爺奶奶，一家人和和美美開開心心的比什麽都重要，我等你回來。”

顧立夏解開安全帶，抱住鹿瑾初，“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的，你胃不好，不要喝太多酒，要是你嫌三寶麻煩就等我回來我們再去接它。”
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
顧立夏看著鹿瑾初的車離去，竟然生出一種悲涼來，有種仿佛這次離開似乎有什麽就已經變了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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